内容详情
天九注册-注册首页
作者:an888    发布于:2023-11-14 02:15  

  天九注册-注册首页这首歌是后来有一天,我把冬不拉拿到克拉玛依郊区的狼王谷。荒野上刮起了很大的风,冬不拉的琴弦发出了呜呜的那种很高的泛音。伴随着那个泛音,我就哼唱了几句类似长调的旋律。我觉得这是大地和风带给我的灵感,荒野带给我的旋律。

  我从小就出生在刚才我歌里写的地方,叫依奇克里克,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它在库车附近,是天山南麓的一个油矿。

  小的时候这里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冰雪,我天天就和我哥哥还有邻居家的小朋友余盛一起去雪地里滑爬犁,特别过瘾。

  那时候我们邻居去了一趟乌鲁木齐,我就问他,去乌鲁木齐要多远?他们说,去乌鲁木齐的话要两三个星期。我说,怎么会这么远呢?

  邻居告诉我去乌鲁木齐得翻越整个天山,开那种大卡车,车门车窗还是漏风的。冰和雪就从车缝往里面灌,司机的左腿和左肩膀的棉衣开着开着就结冰了。全程都是那种搓板路,车也跑得特别慢。

  我就感觉那太远了,就像现在去趟纽约。小的时候我就一直特别好奇,在北面这座大雪山的背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五彩缤纷的花花世界。

  后来我长大了,看了很多关于依奇克里克的报道,说当年是一个温州的老板,他和很多亲戚朋友一起集资开采的这个油田。后来因为技术原因放弃了,于是我的父母还有整个油田队就离开了依奇克里克。

  这张照片就是我后来在拍中央电视台的《音乐公路之旅》时拍的,那时候的依奇克里克就已经是残垣断壁了。

  这首歌是后来有一天,我把冬不拉拿到克拉玛依郊区的狼王谷。荒野上刮起了很大的风,冬不拉的琴弦发出了呜呜的那种很高的泛音。伴随着那个泛音,我就哼唱了几句类似长调的旋律。

  《依奇克里克》这首歌讲述的是父母他们那一代人从四川南充来到遥远的塔里木盆地开采石油,来时都是姑娘小伙子,离开时已是大妈老头子了。就像歌词里写的:

  那里也是特别荒芜,寸草不生,从一个无人区来到了另一个无人区。我在那里从小学上到了初中,开始喜欢上了音乐。

  我记得当时有一部电影叫《路边吉他队》,这部电影上映以后,全国都兴起了「吉他热」。我们学校也是,到处都有人弹吉他,路边、教室里、操场上。

  只要一有人弹吉他,我就站在旁边偷学。我小时候耳朵特别好,过耳不忘,后来不知不觉地我就学会了弹吉他。

  我那时候没有自己的吉他,就在铅笔盒上绑六根皮筋,然后做一个槽子,来练习左手的和弦。

  在2003年,我回新疆的时候去了一个特别美丽的草原——阿克塔斯。当时遇到一对锡伯族夫妇,我就问他们,阿克塔斯谁的冬不拉弹得最好?

  他们说,当然是木灰提,木灰提刚刚获得了2003年阿克塔斯弹唱会的冠军。我说,那太好了,那把他请过来吧,我请他吃饭喝酒。

  到了下午,远远地我就看到有三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最前面的那个人他手里拿了一把冬不拉,还有一个很小的女孩坐在马背上。

  他到了跟前以后就翻身下马,把女儿放下,一气呵成。然后走上前跟我热情地拥抱了一下说,他就是木灰提。

  八月的阿克塔斯草原绿草如茵,我们就在山脚下铺了一块地毯,开始喝酒、唱歌、弹琴。

  木灰提的嗓音特别高亢,声音直透云霄,像鹰一样在山顶上空盘旋,那是我第一次听这把乐器的声音。

  我就觉得这两根弦的声音怎么能表现力这么丰富呢?它有时候像雨滴落下的声音,有时候是天鹅翅膀振动的声音,有时候是万马奔腾,当时我一下就喜欢上这个乐器了。

  木灰提唱了好多歌,他唱到动情的地方,唱到悲伤的地方,就会边唱边流泪。他唱到兴高采烈的地方就手舞足蹈,笑得像个孩子。我整个下午就像听了一场舞台剧一样,我们就从中午一直唱到下午,从日落黄昏一直唱到满天星斗。

  那天我听了很多民歌,我都用录音机记录下来了。就像张承志写的,冬不拉的声音一响起,就仿佛击碎了我的心脏,像风在我身体里自由地穿行。

  黑扎提老师不论是写民歌,还是弹演奏曲,在哈萨克斯坦、哈萨克族都是家喻户晓。他独创了一种演奏手法,就是他的手指可以像蝴蝶一样在琴弦上穿梭。

  下面我用这个乐器给大家弹一个200年前的哈萨克斯坦曲子,这个曲子是由一个哈萨克斯坦的老奶奶所创。

  她叫迪娜,她独特的演奏手法影响了近代很多哈萨克斯坦,还有哈萨克族的演奏家。

  这个曲子的名字我记不得了,因为我是这个夏天刚到塔城学会的。这首曲子带给你们。

  我在学冬不拉的途中也遇到了很多特有意思的事。有一次,我在一个景区碰到了一个保安,他看我弹冬不拉特别激动。

  他冲到我们跟前,然后拿冬不拉弹了两首曲子,说我再上会班。他上了会班以后,又跑过来唱了几首民歌,然后告诉我们他还会好几种乐器。

  我们去采风的时候也经常碰到比如说某个市长,或者乡长,或者是老师、厨师、拉面师傅,他们的琴都弹得很好。

  甚至我有一回还碰到了一个小偷,他弹得也特别好,而且我还跟他学过。后来他才告诉我,“你们是音乐家,而我是一个小偷。”

  黑扎提老师家在塔城,有一回在坐车从克拉玛依去塔城的路上,整个车里面基本上都是哈萨克族。

  我们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在争吵,越吵越激烈,好像动手打架了,我一看是一个牧区的人和售票员发生了争执。

  我坐最后一排,我就拿起冬不拉弹了一个哈萨克族的名曲。然后要打架的那个小胖子他马上就给我搬了把椅子,把我请到了班车的中间来弹琴。

  我一弹他们全车人开始又唱又笑,然后就一路唱着歌去了塔城。这件事让我至今难忘,因为我靠弹冬不拉化解了一场打架斗殴事件。

  我们最后快到铁厂沟的时候遇到了暴风雪,车上的能见度就特别低,看不清路了。天色也慢慢的快黑了,很多的车就停到铁厂沟。

  他们在冬天的时候有很多卖风干肉、卖玉米的,还有很多农民。他们把筐子和麻袋一放,就开始又唱又跳。

  随着风雪越来越大,来的人就越来越多。最后很多人参加了我们车站的这个大合唱,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特别好玩。

  当时我看着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界碑对面的荒原,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苏联民歌为什么总是有特别浓的冰雪味道。

  我看着对面的荒原就随口哼了几句旋律,张口就唱出了“巴克图的夜晚,宁静的夜晚”,因为那个夜晚特别静。

  过了几年,我录这张专辑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段旋律。它又把我带到了当年那个特别冰冷、特别辽阔的巴克图口岸,于是我就写了这首歌。

  在新疆的时候,我每翻过一座山,每蹚过一条河,就能听到很多不同的民歌,有近代的,有很久远的。

  在很多地区很多人他们都会说好几种语言,比如俄罗斯语、塔塔尔语、蒙古语、哈萨克语或者维吾尔语。

  有很多人会跳好几种舞蹈,会演奏很多种乐器。这些音乐几千年前就是这样,几千年后还是这样。它们经得住时间的考验,不受流行或时代的影响。

  于是我就开始收集新疆的民歌,开启了去新疆的更深处寻访采集民间音乐的一个计划。

  我把这个计划叫做“河的旅行”,因为我觉得民歌它就是一条河流,而音乐人就是河流的旅行者。我们从这一条河到那一条河,不断地在迁徙,不断地在吸取养分。

  后来我加入了旅行者乐队,在这么多年里面,我一共出了三张唱片《尼勒克小镇》《巴克图口岸》,还有《沙与微尘》。

  在录这些唱片的将近十年的经历中,我认识了很多民间的和现代的演奏家和歌者,他们给了我很多的音乐的启发。

  后来我就明白了鲁米所说的,一个好的作品,它的每一个词、每一句都可以作为整首作品的起点与终点。

  音乐也是如此,每一个音乐的片段或者是动机,都可以作为整首音乐的起点或者终点,或者是整首作品的某一个延伸。

  在2016年我们去喀什的时候,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沙尘暴。我们在高速路上,看到远处有一个很小的龙卷风慢慢在扩大,最后一下就把整个车包裹住了。

  天空的蓝色慢慢地在消失,变成一半是黑色,然后就听到沙粒在打着车窗的声音。我看着蓝天慢慢变小的时候,就想到了一句歌词,“像一块呼啸的幕布,遮住了整个遗漏的天空。”

  采风回来以后,我就有很多新的思考。2009年写《尼勒克小镇》的时候,就像三毛所说的,有瀑布、有草原、有森林、有蜂蜜的地方,它就是天堂。

  后来尼勒克小镇,就是我当年学画画时写生的那个种蜂场已经被整个电厂、煤矿厂污染了,我现在也很少去了。

  我的家乡准东,还有吴俊德的家乡石化,还有高虎的家乡甘河子,这些城市都被重工业所包裹。

  于是,我在新专辑里写了几首环保主题的歌曲《月亮与河床》《沙与微尘》,还有《绿色荒原》。

  我想要呼吁更多的人能够有意识地尽自己的所能保护地球,给我们的后代留下一片蓝天。

分类导航